當春天下雨的那個剎那,就徹底告別了冬天的習氣與氣息。
春天的雨是精神錯亂的——不會預先悶雷重重告知你它就要發作了,但它就這樣突然地降下來,先是一滴兩滴打在頭上髮上,接著一條線一條線斷斷續續連接著遠在兩極的天與地,春天降雨的時候,常夾帶著些許冷意,我也因此經常想到「春寒陡峭」。
從前我對春天沒有特別的情緒(離人的字典沒有春天?),今年的春雨倒是降得正逢其時。非常精確地,一點都不神經質地,靜謐地下著,不侵擾路人,不凌亂視線地那樣下著。
好像是經過嚴密、特別安排一般的,降下來的春雨。
躲在春天的雨裡頭,所有的情緒可以暫時遮蔽、可以暫時掩飾、可以暫時釋放,世界也可以和平。這一場雨下得剛剛好,剛剛好可以轉悠入夢裡綿長地大睡一場,像是忘記了千山萬水的那樣睡著睡著。睡著,睡著。
醒來的世界恆常,醒來的世界運轉,昨夜的春雨也眠夢般消逝並且終於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