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爾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這部探討愛情的小說,近幾年來成為俄國文學的重要代表。書中寫著「作為一個武器,我仍然能發揮一點功能;然而做為一個人,我已經是一座廢墟了……」,圖為俄國寫實文學作家托爾斯泰的畫像,圖片來源:http://www.flickr.com/photos/7581350@N02/2294509034/)
卡列尼沒換睡衣,在點了一盞小燈的飯廳裡走來走去。他穿過漆黑的客廳,走進安娜的起居室,走到她臥房門前,停下來,轉個身子,又走了回去。在飯廳中央,他停下來,對自己說:
「對!這個問題一定得解決。我必須跟她說清楚我的看法和決定!」
他走回去。走到客廳時,他問自己:
「可是,我該對她說些甚麼?我到底做了什麼決定?」
他找不到答案。
——托爾斯泰,《安娜卡列尼娜》
和先前刊登出來的普希金、萊蒙托夫等作家最大的不同,今天我們要談的托爾斯泰,可以說是俄國文學貴族的代表,托爾斯泰不但出身於貴族世家,一生也過得非常平順,甚至透過辦學、辦雜誌宣揚自己的理念。對俄國人來說,托爾斯泰的聲名雖然或許仍然不及浪漫主義的普希金來得具有代表性,可是聲勢如日中天的托爾斯泰,卻和伏爾泰一樣,萬人空巷擠破頭來到他的家鄉只為見他一面看到本人。
托爾斯泰(Lev Nikolaevic Tolstoj,1828-1910)出身於莫斯科南方的Tula,父親是當地世襲的地主,母親則是公爵的女兒,讓他從出生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是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小孩,雖然九歲遭遇了父母雙亡,而由托爾斯泰的阿姨拉著著長大,但托爾斯泰在經濟上從來就沒有匱缺的問題。
1844年,時年16歲的托爾斯泰進入卡山大學就讀,卻沒有一路念到畢業,三年級的時候退學。兩年後(1849)托爾斯泰回到了故鄉,但卻不知道應該要做什麼,心裡雖然期待著生活的轉變,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著手進行,在空茫晃蕩的日子度過了兩年,在極其厭倦的狀態下,加入了高加索砲兵團,同時也寫下了生平第一部作品〈童年〉,從此在俄羅斯文壇初露頭角獲得廣泛的注意。1854年,托爾斯泰離開了砲兵團,開始全心將心力投注在寫作上,陸續發表了幾篇作品,穩定其在俄羅斯文壇的新秀地位。
1857年回到故鄉辦學設立學校,教導農民子弟;1859年發行了一本叫有教育性性質的雜誌,在這一本雜誌裡頭,他闡明了自己的教育理念——未來的世界不是知識份子的世界,而是由農人左右知識份子的世界。說明了這個理念不但和他的立場不同,卻漸漸導引出他的未來之路與目前有多大的不同。(記得!托爾斯泰出身於貴族世界,畢生沒有受過苦,有這樣的體認和想法以及日後的轉變,對他的人生而言,的確是一件相當特異並且重大的轉折)
由農人所左右知識份子的世界的想法,讓他從高高在上的貴族文學家,漸漸轉向走進工人的、農人的、普羅的世界懷抱的作家之列。
1862年,而立之年過了一半(35歲)的托爾斯泰和他喜愛的蘇菲雅伯爾絲(Sofia Bebrs),成家立業之後,托爾斯泰的事業也更加穩定,他將所有的資產和創作所得的收入交付給伯爾絲幫忙處理,自己則全心全意埋首在文學作品的創作上,伯爾絲除了在經濟上管理了全家的收入與支出,在文學領域上也幫了托爾斯泰很大的忙,其中眾所皆知的事情是托爾斯泰的《戰爭與和平》由伯爾絲前前後後幫忙謄了七次的稿件。
雖然說手頭寬裕讓托爾斯泰可以全心全意的寫作,但隨著寫作的時間與日俱增,拖俺斯泰的心靈卻面對了道德上的難題。而且越來越困惑,他藉著作品寫出他內心對於倫理、對於道德的困惑與討論,《戰爭與和平》和膾炙人口的《安娜卡列尼娜》都是這類非常具有指標性的作品。寫完了這些作品,托爾斯泰也體悟了「凡事只要合乎良知,求得內心的和平,天國便在自己的心裡,進而能否定一切外在威權,包括政府和教會」。
自此之後穿則華服出則馬車的托爾斯泰脫下了一身貴族服飾,換上了農人服,吃則農人簡單的食物,甚至自己下田耕種、放棄所有的作品版權,將其全部充公,奉獻給對農民有益的事業。
綜觀托爾斯泰的作品,都圍繞著宗教、生命與藝術在進行討論,不論是小說或是戲劇作品,同樣觸探了以上種種的課題——1886年的《伊凡之死》藉著描寫一位貴族因病而死的緩慢過程,直指生命的空洞與虛無;1890年的《奏鳴曲》、《惡魔》與《復活》等作品,則是在譴責不正常的男女關係,導致人類道德與尊嚴的毀壞。
他的著作純粹就寫實而寫實,不用詩意的語言和形容詞,太過具有寓意的措辭和語調同樣被他排拒在外,倒裝句暗示語句這些在文學領域上常用的技巧,他也不大使用,而採用相當科學的、數學式的對比,並竭其所能將所描述的事物,分成一小個一小個各為小的組件,分別細緻的描述,而完成整個巨大的素描。也因為為了窮盡客觀述描的能力,他的作品總是情節緩慢。生命在托爾斯泰的的眼中不再由革命、社會問題、階級鬥爭所構成,取而代之的是非常實際的疾病問題、工作問題、愛與恨所匯聚成的水流。生命不知從何時開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托爾斯泰畢生健康少有病疾侵擾,直到1901年托爾斯泰才因病前往克里米亞療養,1910年10月,托爾斯泰發起了高燒,11月7日與世長辭。